作者：寇老仲
2024年9月26日发表于第一会所
字数：13173字
「李律师，委托人在等您。」
外面的女职员小心翼翼地敲门，声音温和但不失严谨。
「好的，我马上就来。」
李佳芯迅速回应，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刚从地方法院回到事务所，李佳芯甚至连坐下的时间都没有，便匆匆走进了
自己的办公房。
她走路时，脚步声在事务所的走廊上回荡，鞋跟敲打地板的声音与她胸中那
种急迫的情绪合拍。
她习惯性地抬手拨了拨鬓角散落的几缕发丝，眉间带着深深的皱纹。
进入房间后，她站在桌旁，眼睛紧盯着堆在桌上的文件，手指飞快地翻动着
每一页的内容。
她没有时间坐下，甚至觉得连一秒钟的闲暇都变得奢侈。
每个字都像是燃烧的火焰，紧紧地缠绕着她的大脑。
「星期一上午面谈怎么样？」
李佳芯一边紧皱眉头翻阅文件，一边用冷静而专业的语气询问门口站着的女
职员，语气里夹杂着不耐和急促，仿佛她在和时间赛跑。
「李律师，星期一上午有采访。」
女职员站在门口，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提醒，似乎不愿打扰到李佳芯此时
的专注。
「采访？」
李佳芯微微抬头，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悦。
「东方日报想做李律师的特辑。您现在可是这条街上最受欢迎的女律师了。」
女职员略带敬仰地补充，眼中闪烁着钦佩的光芒。
李佳芯轻轻叹了一口气，嘴角挂着无奈的笑意。
「拜托了，饶了我吧……」
她的话语带着些许调侃，但那隐藏在笑容背后的疲惫显而易见。
她眼前的文件似乎更加厚重了，压得她肩头发沉。
「律师这个行业也是需要宣传的，宣传活动很重要。」
女职员轻声提醒道，似乎想要为李佳芯找一个稍微轻松的借口。
「我真的不喜欢这种事。妳知道，上次也是这样。」
李佳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上一次的经历。
「您是说，刊登文章后，有很多可疑的客户找上门的那次吗？」
女职员的声音更加低沉了一些，带着些许关切和疑惑。
「没错，就是那次。」
李佳芯的眼神变得凝重，目光穿过文件，看向不知名的远方，仿佛回忆起那
些不愉快的片段。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的倦意。
李佳芯举起手中的玻璃杯，轻轻啜了一口冰凉的绿茶，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
滑下，但那份燥热感却没有完全消散。
她皱了皱眉，轻轻摇了摇头，仿佛试图将一整天的疲惫从脑中甩出去。
事务所位于大楼的三楼，正午的阳光早已不再温柔，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斜射
进房间，空气中似乎依然带着炙热的余温。
李佳芯看了一眼窗外，虽然已经过了下午四点，天空中的烈日已经偏西，但
空气中那股闷热仍紧紧包裹着她。
外面的世界仿佛被烤焦了一般，街道上稀疏的行人都在找寻着一丝阴凉。
「真热啊，真的……」
她低声自语，感受到汗水一点点地从额头渗出。
她拿出一方洁白的手帕，缓缓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手指因疲惫而显得缓慢。
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流下，让她的长发粘在脖子上，带来一丝丝令人难耐的粘
腻感。
靠在办公桌边，李佳芯长叹了一口气，仿佛这口气要把整天积累下来的压力
一并呼出。
然而她知道这只是一瞬间的解脱，事务所的工作就像潮水一般，从不真正停
歇。
「李律师，委托人还在等……」
门口传来女职员的声音，带着一点小心和催促，打断了她短暂的喘息时光。
「啊，对啊。」
李佳芯愣了一下，似乎从短暂的失神中回过神来，手里的文件仿佛沉重得让
她的手指感到无力。
「您看过资料了吗？」女职员不放心地追问。
「嗯，那个……」
李佳芯抬起手中的文件，目光扫过一行行字，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与疲惫。
她的眼睛快速浏览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法律术语，却在心里盘算着是否真的有
力气应付接下来的对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从办公桌旁站起，脚步稍显沉重地向接待区走去。
窗外的阳光依旧刺眼，仿佛要把她的每一步都烤得滚烫。
肩头的压力如影随形，伴随着烈日的灼热感，让她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只是一间用薄薄的门隔开的狭小空间，四周的墙壁显得简洁而冰冷，仿佛
每一个角落都带着事务所特有的专业感。
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可以隐约看到里面已经有人坐在那里，模糊的轮廓映
在玻璃上，显得有些压抑和孤独。
「好像是在为不伦问题烦恼。」
李佳芯微微侧过头，低声对身旁的女职员说道。
「很少有丈夫来咨询这类问题的。虽然从资料上看不太清楚……但没关系，
我会直接和他谈。」
她的语气虽然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了然于胸的自信。
她低头匆匆喝完杯中的绿茶，冰凉的液体已经没有了刚入口时的清爽，留下
的只有微弱的凉意。
她抬头看向两位女职员，轻轻挥了挥手：
「五点之后妳们可以先回去了。」
「真的吗，李律师？」
其中一位职员微微愣了一下，语气中充满了意外的惊喜。
「今天我可能会晚一点。」
李佳芯微微笑了笑，眼神中透出一丝温柔与疲惫的交织。
「今天可是星期五，妳们俩应该有约会吧？」
两位女职员对视一笑，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谢李律师！」
她们礼貌地点头道别，嘴角带着轻松的笑意，随后悄然离开，事务所内的喧
嚣随她们的步伐逐渐远去。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
李佳芯伸手握住门把手，指尖感受到一丝冰凉，与空气中那股热气形成了鲜
明的对比。
她推开门，轻巧地滑进房间，仿佛一瞬间，室内压抑的空气变得轻松了些。
她的步伐柔和，却充满自信，像是无形中带来了一股令人安心的气息。
「抱歉，让您久等了。」
她温和地说道，声音如同春风拂过，带着恰到好处的亲切与专业。
「不，不客气……」
男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慌乱，略微沙哑。
他的手紧张地搓着膝盖，身体微微前倾，透出几分不安。
李佳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男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打着领带，领口紧
扣，即便是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他仍旧保持着一丝不苟的姿态。
额头上隐约透出的汗水，似乎不仅是因为外界的酷热，更是源自他内心的焦
虑。
他的眼神闪烁，目光时不时地瞟向桌上的文件，却不敢直视李佳芯，像是被
某种无形的重压压得喘不过气来。
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紧张感，但李佳芯却始终保持着冷静的表情，仿佛早已
习惯了面对这样焦躁的情绪。
「律师，请坐吧。」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仿佛他的每一个字都经过了小心的推敲。
他的目光没有离开李佳芯，甚至有些局促不安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谢谢……」
李佳芯礼貌地微微颔首，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她略微放松了身体，但心中对眼前这位男人的过分专注感到一丝困惑。
根据资料显示，他35岁，比李佳芯稍微年轻一些，供职于城市的汇丰银行，
已婚五年，没有孩子。
今天的来访，正是因为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不伦问题。
男人身材不高，比李佳芯明显矮了一截。
虽然穿着正式的西装，但那深蓝色的布料已被他的汗水浸湿，紧贴着他的身
体。
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显得异常紧张，仿佛一层无形的压力正笼罩着他。
他的双眼神经质地不停眨动，目光从李佳芯的脸上游移到她的文件上，再移
回来，像是期待她的回应，又惧怕那一刻的到来。
「请随意些。」
李佳芯轻声说道，声音温和而镇定，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些。
但她心中依旧对他那过于热烈的目光感到不适，她感到这份紧张似乎不仅仅
源于他的个人困境。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丝略显尴尬的笑容。
「因为要见这位有名的女律师，难免有点紧张……」
李佳芯轻轻抬了抬眉头，保持着职业的微笑。
「我们轻松地谈吧。」
她的语气依旧稳重，但她知道，面对这种局促的气氛，她必须以更温和的方
式引导他放松。
「你可以脱掉上衣，放松一些，领带也可以松开。」
正当李佳芯起身准备去泡茶时，门轻轻被推开，一名女工作人员端着托盘走
了进来，托盘上摆放着两杯透着清凉的冰绿茶。
「你好。」
女工作人员用轻松的语气打了个招呼，微笑着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
临走时，她目光微微一瞥，略带玩味地看向李佳芯，仿佛察觉到室内那股微
妙的气氛。
「请喝吧。这天气真是每天都这么热。」
李佳芯平静地开口，拿起自己的茶杯轻啜了一口，茶香在她口中弥散开来，
冰凉的感觉稍微缓解了她内心那一丝隐约的不安。
「谢谢……」
男人小心翼翼地拿起茶杯，双手微微发抖，像是害怕弄洒那杯清凉的绿茶。
他抿了一小口，动作僵硬而生硬，仿佛喝下一口茶都需要费尽心力。
他的手心里全是汗，握住茶杯的指尖都显得苍白。
李佳芯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默默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节。
她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男人不仅仅因为不伦问题感到困惑和焦虑，似乎还
有某种更深层次的情感隐藏在他的内心中。
她没有急于开口，而是低头继续翻阅手中的资料，给对方一点时间去调整情
绪，也给自己片刻时间去理解他复杂的心理状态。
室内的空气依然带着一丝闷热，虽然绿茶带来了暂时的清凉，但那股不安与
压抑却始终弥漫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男人紧绷的神经依旧没有完全放松，而李佳芯则深知，这样的谈话需要耐心
和引导，才能真正触及问题的核心。
「关于您的咨询，我已经看了一些资料。」
李佳芯放下手中的文件，目光沉静地望向对面的男人。
她的语气依旧保持着专业的冷静，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今天的对话可能不会
如想象中那样顺利。
「真是不好意思。」
男人的声音显得低沉且带着些许尴尬，但他没有移开视线，紧握着手中的冰
绿茶杯，仿佛那是他唯一能够依赖的支撑。
「资料上只写了您想咨询婚姻问题。」
李佳芯轻声说道，试图将谈话引导回到正题上。
「是的……」
男人点了点头，目光依旧紧盯着李佳芯，尤其是她的胸前。
那种灼热的视线让她感到一阵不适，背脊不由得微微僵硬了起来。
她心中迅速泛起一丝不快，然而，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脸上没有显露出丝
毫波动。
「您真漂亮。」
男人突然冒出这句话，声音里带着些许压抑的兴奋，仿佛试图打破两人之间
的专业界限。
「谢谢。」
李佳芯回应得简短而冷淡，她不动声色地挪开身体，试图避开那令她感到不
舒服的目光。
这样的客户，她最近遇到得并不少。
几个月前，地方新闻和杂志报道了她的事务所后，这种直言不讳，甚至带着
某种过分好奇的客户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她继续以公务的口吻回应道：
「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然而，男人显然没有打算停下，他继续说道：
「我一直想找李律师来咨询我的问题。」
「这真是我的荣幸。」
李佳芯淡淡地回应，尽管她的声音保持着礼貌，但内心的警惕已经悄然提升。
她察觉到，眼前的这位客户似乎并不是单纯地来解决法律问题的。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视线依旧游移不定，声音略显沙哑
「李小姐……不，律师，您已经结婚了吧？」
李佳芯的眉头微微一皱，但她并没有立刻回应。
她知道，这种私人问题很快就会使谈话偏离轨道。
「是的。」
她的回答依旧简短而直接，企图让话题尽快结束。
然而，男人并没有停下，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执着。
「您38岁，您的丈夫比您大五岁，也是律师，在另一家事务所工作。你们结
婚五年了，还没有孩子。」
李佳芯的表情微微一变，内心泛起一丝困惑与不悦。
她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熟悉自己的私人生活，这种突然的侵犯感让她觉得极
其不适。
「……」
她没有立即回应，试图通过沉默让对方意识到这种问题的失礼。
男人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冷淡，继续说道：
「根据报道，您毕业于国立大学，然后回到这里。您曾在一家大型律师事务
所工作，去年独立开办了这家事务所。」
李佳芯的手指微微收紧，放在文件上的手指不由得攥紧了一点。
她努力保持镇定，正准备打断时，男人却话锋一转。
「您比照片上还要美丽，身材也很好，腿很细，胸部比我想象的还要……」
「那个，不好意思……」
李佳芯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眼中的不满显而易见。
她的语气依旧保持着表面的冷静，但内心的不悦已经显露无疑。
男人的视线在她的脸上游移不定，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匆忙地说道：
「对不起，说了些奇怪的话。只是因为知道了您的事，成了您的粉丝……」
他依然没有脱下西装，汗水从他的额头不停地流下，滴落在领口的布料上，
衬衫的领口已经湿透，显得有些狼狈。
李佳芯看着他那尴尬不安的样子，内心一阵复杂的情绪掠过——
既有隐约的厌恶，也有些许的怜悯。
这个男人在她眼里，像是因为自身的困境而迷失了方向，甚至忘记了基本的
礼仪。
她将视线移回文件上，心里下意识地思考着该如何结束这场不必要的谈话，
同时迅速思索着如何把讨论引回正轨。
这个房间的空气似乎变得愈发沉重，随着男人的每一句话，压迫感愈加强烈。
「成为律师的粉丝没什么好处。」
李佳芯轻描淡写地说道，目光从藤龙的脸上掠过，带着一丝距离感。
她在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迅速把谈话引回正轨。
「能见到您，我就……」
藤龙的话还未说完，声音中带着某种试图讨好她的意味，但他的眼神中却透
着一丝局促与焦躁。
「那么，说说您的问题吧。」
李佳芯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带着礼貌却冷淡的距离，试图结束这些不必要的
奉承。
藤龙显得有些慌乱，低头喝了一口已经有些温热的绿茶，仿佛在强行压下胸
中的焦虑。
「对，对不起……」
他喘了口气，整个人显得更加疲惫，像是肩头承载着沉重的负担。
李佳芯静静观察着他，眼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似乎比他的实际年龄要苍老几
分，额头上的皱纹因为长时间的压抑而更为明显。
虽然他的言行举止带着一种难掩的焦躁，但仔细看，他的五官其实挺端正的，
不是那种容易让人一眼就产生反感的类型。
李佳芯的思绪稍微飘远了一瞬，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或许是
曾经擦肩而过的某个场合。
尽管如此，她迅速将心思拉回现实，继续保持专业的态度。
「其实我是想咨询关于婚外情的事情。」
藤龙终于说道，语气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心底挤出来的。
李佳芯点了点头，翻阅手中的文件，第一次正式提到了他的名字：
「嗯，您是藤龙先生，对吧？」
「是的……」
藤龙的回答显得有些沉重，像是这简单的两个字也带着某种负担。
「藤先生，您和太太结婚多久了？」
李佳芯继续问道，眼神保持着冷静而专注。
「五年了，和您一样。」
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苦涩，仿佛这五年的婚姻让他感到无法言说的痛苦。
李佳芯没有理会他话中的个人对比，继续引导着谈话回到正题上：
「您是因为不伦问题来咨询的，能具体说说吗？」
她的语气依旧冷静，丝毫没有被他的情绪所左右。
尽管她感到藤龙似乎并不是一个恶意的人，但她也能从他流露出的某些蛛丝
马迹中理解，为什么他的妻子可能会选择背叛婚姻。
人们有时并不总是出于恶意才背离感情，而是因为某些无形的情感裂痕让他
们渐行渐远。
李佳芯的目光再次落在他那因热气和紧张而汗流浃背的身上，他那种压抑的
严肃表情让她有些难以捉摸。
「李律师，我可以脱掉衣服吗？」
藤龙突然提出了一个意外的问题。
「嗯？」
李佳芯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这西装太热了……」
他显得更加不安，脸上隐约透出一丝尴尬。
李佳芯轻轻点头，示意他可以放松些。
「请随意。坐下来吧。」
「不过，不用，我自己来。」
藤龙迅速制止了李佳芯，像是怕她误会什么。
他站起身来，缓慢地脱下外套，将深蓝色的西装整齐地挂在椅背上，手指不
自觉地抚摸着衣料，仿佛想通过这种小动作舒缓紧张的情绪。
脱掉外套后，他的身形看上去更加瘦削，汗水湿透了衬衫，显得有些狼狈。
李佳芯的目光依旧平静，她深知要保持一定的职业距离，不让对方的情绪影
响到自己的判断。
「那么，您的太太是什么时候开始出轨的？」
她的语气依然冷静而直白，直接切入问题核心。
然而，藤龙却没有立即回答。
他的头低垂下来，像是突然间被这简单的一问击中，眼神变得闪烁不定，手
指紧紧扣在大腿上，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一种痛苦的回忆中。
李佳芯看着他的表情微微皱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意识到，可能自己触及到了对方内心中某个无法轻易揭开的伤口。
「对不起，我是不是问错了什么？」
她稍微放缓了语气，试图让对方感到稍微放松一些。
藤龙艰难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
「不，其实是……」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心中挣扎，是否要将心底的秘密揭露出来。
李佳芯耐心等待，没有再催促他。她明白有时候最重要的事情需要时间去承
认。
终于，藤龙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哽咽：
「出轨婚外情的是我。」
他说完这句话后，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他紧咬牙关，手指再次死死抓住椅
子的扶手，眼神中带着某种期待和绝望的交织。
他那双充满焦虑的眼睛紧紧盯着李佳芯，似乎想从她的反应中寻找到某种安
慰或原谅。
然而，李佳芯依旧冷静而专业，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转折与反复。
「不是您的太太吗？」
李佳芯感受到藤龙那炙热的目光无声地落在自己身上，仿佛要穿透她的专业
外壳。
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冷静和镇定，但内心的不适感正逐渐加剧。
她深知，前来咨询婚外情的客户并不少。
事务所几乎每天都能接到这样的案件：
妻子来投诉丈夫出轨，这是最常见的模式。
通常她们要求提供证据，甚至有些要求涉及到侦探的工作，而更多的情况则
围绕着赔偿问题展开。
对于李佳芯来说，离婚、不伦引发的财产分配和监护权争夺案件早已司空见
惯。
复杂的情感纠葛伴随着法律上的麻烦，构成了她工作的一部分。
作为女性律师，前来咨询的已婚女性不少，这类案件往往在她看来只是法律
条文和情感创伤的交织。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显然与那些案例不同。
他不仅是男性，还主动承认自己是婚外情的当事人。
李佳芯的直觉告诉她，这场对话的方向将更加复杂，而他那灼热的视线让她
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作为律师，客户说这样的话确实不寻常吧。」
藤龙继续说道，尽管他脱下了西装，但额头上的汗水依旧不断渗出。
他的手紧紧握着手帕，反复擦拭额头，仿佛想掩饰那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
李佳芯微微点头，目光没有离开他的脸，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她看着他从地上的包里拿出了一副眼镜，那是一副专门用来保护眼睛免受电
脑蓝光伤害的眼镜。
藤龙将眼镜戴上，再次注视着她。
戴上眼镜后，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典型的银行职员，整齐、平淡，甚至有些
无害。
但那种炙热的目光依然未曾改变，透过镜片传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执着和渴
望。
李佳芯抿了抿嘴唇，感到空气中有种说不出的闷热。
她稍微喝了一口冰绿茶，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静，但那股窒息感依旧紧
紧包裹着她。
她的思绪不停翻转，尽管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渐渐感到有些无力掌控这
场谈话的走向。
「这种情况确实不多。」
李佳芯以平静的语气回应，目光淡然地望向他，试图打破那股让她感到压迫
的氛围。
「是吧。」
藤龙低声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
「我还以为是您的太太婚外情呢。」
李佳芯试图将谈话重新拉回到专业的轨道上，但她依然无法摆脱那种难以言
喻的不安感。
藤龙轻轻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仿佛在自嘲。
「那也不奇怪。但我太太是个很认真的人。」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哀和无奈，仿佛对自己陷入的局面也感到困
惑。
李佳芯的眉头微微皱起。
她感到自己越来越无法读懂眼前的这个男人。
尽管他看起来有些可怜，但他的情感流露却又如此模糊，让人难以捉摸他真
正的意图。
为什么他要主动坦白自己的婚外情？
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得到什么？
李佳芯隐隐觉得事情并不如表面上那样简单。
在这狭小的面谈室里，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沉闷。
藤龙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伴随着他不断擦拭汗水的动作，
整个房间仿佛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中。
李佳芯感到自己的胸口微微发紧，热意和窒息感逐渐涌上心头。
事务所外，李佳芯隐约听见两位女职员低声交谈，她们正在准备离开。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李佳芯意识到自己即将与藤龙独处。
这一念头令她感到一丝莫名的紧张，她内心迅速升起结束谈话的急迫感。
「那么，藤先生，您这次的咨询是？」
她语速略快，试图尽早切入正题。
「是的。」
藤龙点了点头，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他的白色衬衫早已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但奇怪的是，这丝毫没有让他显
得邋遢，反而透出一股冷静的克制感。
或许是因为他长期在大银行工作，尽管此刻他的话语和情感看起来复杂且令
人疑惑，偶尔也会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正常感——
就像他时不时恢复知性气质的眼镜，让人对他产生片刻的错觉。
「您自己在婚外情吗……」
李佳芯的目光停留在他逐渐潮湿的衬衫上，语气冷静，然而内心却不断翻涌
着对这场对话的复杂感受。
藤龙微微调整了身体姿势，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低声说道：
「我的婚外情被太太发现了。」
李佳芯沉默了片刻，努力保持自己的镇定与专业。
面对这样的坦白，她心中涌起了些许同情，但更多的是对他的动机的困惑。
「这可能听起来毫无说服力，」
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夹杂着一种自我辩护的无力感。
「但我爱我的太太。所以我想尽快结束与婚外情对象的关系。」
李佳芯皱起眉头，感到内心的困惑更加浓重。
这类案件，她见过太多，然而很少有人能如此坦率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又表
现出如此矛盾的情感。
「抱歉，我有点搞不清楚情况，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她试图通过理性的提问来解开自己的疑惑。
「请问吧。」
藤龙依然紧紧注视着她，仿佛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锁定在视线中。
李佳芯感受到一股隐隐的压迫感，额头上也开始渗出少许汗水。
她不动声色地拿出笔记本，打算尽快掌握案件的核心。
与此同时，她察觉到藤龙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每个动作，带着难以捉摸的
情感。
这种感觉让她心中不安加剧，但她依然保持着职业的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
来毫不动摇。
「结婚五年了，您和太太是在哪里认识的？」
她开始提问，语气依旧平静而冷静。
「在旅行中。和银行的同事们一起去海边玩时认识的。」
藤龙的回答带着一种回忆的温柔，他微微松开了领带，似乎回想起那个夏日
的场景，嘴角浮现出一丝难得的柔和。
「有孩子吗？」
「没有。」
藤龙低头看了一眼，似乎对这个话题感到有些沉重。
「太太多大了？」
「比我小三岁。她是家庭主妇，但在家里做一些翻译工作。」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自豪，显然对妻子的聪明才智颇为满意。
「翻译吗？」
李佳芯重复道，试图了解更多。
「是的。她很聪明，擅长英语。」
藤龙骄傲地谈论着太太，像是在回忆两人曾有过的美好时光。
此刻，他松开的领带微微散落在肩头，整个人似乎放松了几分，但目光依旧
没有离开李佳芯。
李佳芯感到一丝口渴，她微微动了动，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绿茶。
冰凉的茶水滑入口中，却无法缓解她心中的那股窒息感。
「那么，藤先生的出轨对象是……」
她小心翼翼地继续问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中立。
「是我的同事。她是今年刚进银行工作的年轻女孩。」
藤龙回答得出乎意料地平静，语气不像是在谈论一场婚外情，反倒更像是在
描述某个无关紧要的日常细节。
李佳芯的眉头微微皱起，虽然他回答得如此平静，但她却察觉到他的情感流
露中藏着某种疏离感。
「你们在同一个办公室工作？」
她追问，试图了解更多背景。
「她是我的直属下属。还有其他几个下属。」
藤龙的语气依然平淡，仿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同事关系。
李佳芯的手指轻轻抚过笔记本，内心的困惑逐渐加深：
「那……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五月底。有次聚会后，她说不想回家，我就陪她，结果我们去了酒
店。」
他说得如此坦然，仿佛这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李佳芯的呼吸微微一滞，她没有马上回应，目光停留在他紧张又不失镇定的
表情上。
「她很漂亮，像个女演员。当然，比不过李律师。」
藤龙的语气中突然带上了一丝挑逗与调侃，他的目光再次灼热地落在李佳芯
的身上，仿佛在等待她的反应。
他的目光像是带着某种粘稠的质感，久久缠绕在李佳芯的周围，让她感到一
阵难以忍受的压迫。
她知道，面对这样的客户，必须保持冷静。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不做反应，任由他继续说下去，期待着揭露更多隐
藏的真相。
「这是我第一次出轨。那晚我喝醉了，迷上了她的年轻身体，那晚我们第一
次发生了关系。」
藤龙的声音低沉，但带着某种得意的情绪，仿佛他在诉说的不仅仅是一段婚
外情，而是一场胜利。
李佳芯默默地看着他端起杯子，慢慢地喝了一口绿茶。
他的每一句话都让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更加沉闷。
她试图打断他的叙述，但他的语气和眼神却不给她任何插话的机会。
「本来应该就此结束，但我们又见了一次，接着一次又一次，关系一直持续
下去。总之……她发现了和男人在一起的美好。」
藤龙继续着，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那笑容中透露出某种难以言喻的自豪，仿
佛这段经历证明了他某种难以言说的优越感。
李佳芯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压迫感，手中的笔记本被她不自觉地握紧。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保持职业上的镇定，但内心的不安
已经无声地泛起。
「第一晚她非常紧张，身体僵硬。但可以说，她被我开发了。」
藤龙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轻佻，仿佛他把这段关系视为某种成
就。
「藤先生……」
李佳芯忍不住低声打断，试图让他停下来，但他的言辞却仿佛没有受到任何
影响。
「李律师，您知道为什么她会如此迷恋我吗？」
他突然抬起头，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她，那双眼睛透过眼镜片显得更加炽热。
李佳芯的脑海一片空白，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身上的衬衫因为出汗
而紧贴在皮肤上。
她想开口回应，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无法发出声音。
「那……这个……」
她勉强挤出几个字，内心不断思索着如何让这场谈话结束，但藤龙的语气让
她感到更加难以招架。
「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藤龙的声音低沉，却充满了某种自豪感。
他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而李佳芯则感到身体更加僵硬，无法言语。
寂静的律师事务所里，窗外传来的街道喧嚣与室内的压抑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被这沉重的氛围压得无法动弹。
「可能是因为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才会如此迷恋我。现在，她不愿意和
我分开。」
藤龙的声音带着一种笃定，仿佛这是他无法逃避的命运，而他对此感到理所
当然。
李佳芯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但她依旧无法找到合适的回应，空气中的
压迫感越发强烈。
「看来，她完全沉迷于我的技巧。」
藤龙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满，仿佛他在陈述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李佳芯的情绪突然爆发了出来，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却是她内心情感的宣泄。
藤龙的话让她觉得荒谬至极，如果她不笑，她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愤怒和无奈
所淹没。
「迷恋藤先生的技巧？」
她的笑声中带着讽刺，语气中充满了她无法抑制的情绪。
藤龙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目光也变得更加严肃。
他显然不习惯自己的话语被这样嘲笑。
「很可笑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与愤怒，仿佛李佳芯的笑声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对不起……」
李佳芯忍住笑意，但她的表情依旧带着几分讽刺。
「但是……您的说法确实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她尽量让自己恢复冷静，但内心的情绪却难以压制。
藤龙的脸色更加阴沉，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她，透过眼镜的双眼依旧带着炙热
的侵略性。
「李律师，您多久和您的丈夫亲热一次？」
「嗯？」
李佳芯的笑容瞬间凝固，她的眼睛瞪大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问题。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的思维停滞了一瞬。
「每周几次？」
藤龙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越过了界限，继续逼问道。
李佳芯的心脏猛地一跳，感到一股强烈的不适感涌上心头。
她几乎想要站起来离开这个房间，但职业的责任让她暂时忍耐。
「抱歉，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
她的声音变得低沉，语气中透出明显的冷意。
藤龙却毫不退缩。
「至少每周一次吧？」
他继续追问，语气中带着某种执拗和挑衅，仿佛他的目光已经将李佳芯看透。
李佳芯感到自己几乎要失去耐心，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空气中那股压抑感越来越强烈，她感觉自己的私人领域正被无情地侵占。
「如果您是我的妻子，我会每天都跟您做爱。」
藤龙的话语中带着挑衅和赤裸的欲望，他的目光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李佳芯，
仿佛在试图挑起她的情绪。
李佳芯的双手紧握成拳，她的脸色变得冷峻。
「藤先生，够了。」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强烈的警告与愤怒。
空气瞬间凝固，藤龙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谦卑地低下头，语气中带着勉
强的歉意：
「对不起，突然说了些奇怪的话。」
尽管他的头低了下来，但那双眼睛依然没有离开李佳芯的身体。
他的目光依旧带着那种难以掩饰的渴望，仿佛他的歉意只是表面上的退让。
李佳芯强忍住内心的愤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她知道，这场谈话必须尽快结束，但她也清楚，藤龙的心思远不止于此。
无意识中，李佳芯的思绪开始飘离眼前的场景。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藤龙抱着一个年轻女人的画面，女人的声音在他怀里逐
渐变得高亢愉悦。
那个画面仿佛不由自主地在她脑中回荡，让她无法轻易摆脱。
她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悸动从身体深处升起，像是一股炙热的电流穿过全身。
她的身体微微僵硬，内心深处掀起一阵不安。
「李律师，请帮我让她放弃我。」
藤龙的声音再次把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祈求，仿佛她是唯一能够解决这一切的人。
李佳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的眼神再次回到藤龙的脸上，但内心的悸动依旧未散
「这是您的咨询？」
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恢复镇定，表情依然专业而冷静。
「是的。」
藤龙点了点头，他那沉静的语气与之前的言辞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他此刻
全心依赖于李佳芯的判断。
李佳芯感到一丝无奈，轻轻叹息道：
「恐怕我无能为力。」
「是吗？」
藤龙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疑惑，仿佛他并未料到这样的回应。
李佳芯抬起头，看着藤龙的眼睛，尽量保持着冷静的语调：
「我认为只有您亲自和她好好谈谈。这件事，您必须自己去面对。」
她的手轻轻合上了笔记，暗示着这场面谈的结束。
藤龙似乎也意识到时间已到，默默拿起椅子上的西装和包，准备离开。
他站起身来，眼镜的镜片在灯光下微微反射着光芒。
「李律师，谢谢您百忙之中接待我。」
他声音中带着一丝礼貌与恭敬，仿佛刚才那尴尬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请好好对待您的太太。」
李佳芯淡淡回应，努力保持着最后的专业姿态。
「嗯……」
藤龙低声回应，微微颔首。
他的身影显得有些疲惫，像是终于放下了一部分心事。
看着他准备离开的样子，李佳芯心里浮现出一丝轻松，仿佛紧绷了一整个下
午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些许缓解。
然而，就在藤龙快要走出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神中带着
某种意味深长的光芒。
「李律师，和我试一次吧。」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挑衅与渴望，直击李佳芯的内心深处。
李佳芯猛然僵住，眼睛瞪大，一时语塞。
她的脑海里迅速回响着他的话语，仿佛无法立刻将这句话与眼前的情景联系
起来。
片刻的沉默让空气中的压迫感陡然增加。
她本能地想用玩笑话回应，但内心的警觉很快占了上风。
她立刻意识到这样的提议带来的风险，于是冷静下来，淡淡说道：
「很抱歉，我有丈夫。」
藤龙的眼神稍稍黯淡下去，语气中多了一丝遗憾。
「也是，对不起。」
他迅速低下头，仿佛刚刚的话只是出于一时冲动，意在试探。
李佳芯原本以为他会纠缠不休，然而，他竟如此爽快地放弃了这个话题，让
她感到意外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李律师，希望有机会再见。再见。」
藤龙礼貌地鞠了一躬，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悄然转身离开。
李佳芯默默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的神
经才逐渐松弛下来。
空气似乎终于重新流动起来，而她全身的肌肉仍旧僵硬。
独自留在面谈室的李佳芯终于坐了下来。
她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从身体深处涌上心头，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皮肤，
黏在衬衫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恢复镇定，但内心那种悸动却依然若有若无地
盘踞在她的意识中。
她从未在事务所里感受到这样的身体反应，这种突如其来的情感让她不知所
措。
她知道，藤龙的话并未彻底消散，它们仍旧在她的脑海中徘徊着，带着某种
她无法轻易解释的情感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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