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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寻剑记】(第二卷 第十九章 追日神果)(无绿,仙侠,玄幻,后宫,纯爱)

第一文学城 2025-08-26 22:04 出处:网络 作者:云帆为水编辑:@ybx8
作者:云帆为水 2025年7月30日发表于第一会所 字数:13105   沟槽的明末,刚好有个xgp下着玩玩,给我喂了一坨大粪,我这个老ass都顶不
作者:云帆为水
2025年7月30日发表于第一会所
字数:13105

  沟槽的明末,刚好有个xgp下着玩玩,给我喂了一坨大粪,我这个老ass都顶不
住太恶心了,路边小怪都是霸体连招加神经刀,主角挥刀跟个小儿麻痹一样僵硬又
慢还不能取消平a后摇,受击反馈一坨狗屎,跟BOSS激情互殴各打各的连自己血条
少了都察觉不出来,掉帧跟家常便饭似的我还没拉全高,就这还有人吹70分及格,
老ass闭眼入,目前最好的魂游,水军真是似了木了,我还不如玩DOOM去呢,给我
气笑了都,国单还是质量堪忧……妈的再也不玩首发了

              ——分割线——

             第十九章 追日神果

  天璇宫门前,云海翻涌,霞光流淌。

  玉面公子天上仙,并未急着踏入那象征着天道回音之地的庄严宫阙。

  他手中握着那柄斩仙剑,剑身古朴,流转着内敛却令人心悸的微光,仿佛蕴
含着裁决仙凡的无上权柄。他驻足宫门白玉阶前,广袖飘飘,月白色的仙袍纤尘
不染,面上惯常挂着的那抹玩世不恭的慵懒笑意,此刻却淡了许多。

  逍遥自在……无忧无虑……无念无感无觉……

  他心中默念着自己赖以成道,名震上界的《自在逍遥游心法》总纲,世人皆
道他玉面公子是上界最逍遥快活的仙,游戏风尘,万事不萦于心,这美誉,他受
之泰然,甚至乐于扮演。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晓,这身披锦绣的逍遥,是何等脆弱的幻象。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剑柄,目光投向脚下浩瀚无垠,众生繁衍的
下界星河,那里有爱恨痴缠,有生老病死,有求不得的苦,有爱别离的痛,有怨
憎会的煎熬……他曾是那里的一粒尘埃,深知被凡俗洪流裹挟的无力与绝望。

  他的逍遥,从来不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这份超脱,这份自在,这份万法不侵的道心,其基石只有一个——他已是上
界九仙之一,位列天道秩序的最高层!是这亘古不变,森严有序的上界,赋予了
他俯瞰众生的资格,赋予了他无忧无虑的资本。

  若失了这仙位,被打落凡尘……他不敢想象,那自在逍遥游的心法,在凡俗
的泥沼中,不过是镜花水月,一触即溃的泡影,他会立刻被七情六欲吞噬,被生
老病死追赶,重新变回那个在命运洪流中被寿元所困,挣扎沉浮的凡夫俗子。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在乎上界的秩序。

  这秩序,是天道的意志,是维系他永恒逍遥的穹顶。

  秩序在,他玉面公子便在,他的逍遥便在,秩序崩,则他的不朽,他的自在,
皆成齑粉。

  至于维持这秩序的是谁?是那位冷若冰霜、执掌天罚的太上碧落真仙炽霞,
还是别的什么人?他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他只需要秩序本身稳固如磐石,坚不可摧,炽霞也好,他人也罢,不过是秩
序棋盘上的棋子,只要他们恪守职责,维持这方天地的运转,他便乐得做他的逍
遥仙。

  今日「炽霞」交付斩仙剑,处理玄妙清云,无论手段如何,只要结果维护了
秩序,他便认可,他将剑送来天璇宫归还,亦是遵循秩序的一环。

  心念至此,他面上那点残留的凝重彻底散去,重新挂上那抹标志性的,仿佛
万事不盈于怀的慵懒笑意,折扇唰地一声在左手展开,轻轻摇动,带起一缕清风,
他步履从容,踏入了寂静肃穆的天璇宫。

  宫阙之内,空旷寂寥,唯有穹顶之上垂落的,蕴含着天道法则的玄奥符文在
无声流转,散发出柔和而威严的光芒。中央,是沟通天道回音的祭坛。

  「天道回音,本仙替太上真仙归还斩仙剑。」天上仙的声音清朗,回荡在空
旷的大殿中,带着一丝惯有的漫不经心。

  寂静。

  无边的寂静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天道回音,并未如
预期般给出任何回应。

  天上仙眉梢微挑,一丝极淡的疑惑掠过心头。

  若非是当时情况紧急,「炽霞」强行取剑,惊扰了此处法则,导致回音暂时
沉寂?这倒也有可能,毕竟天璇宫那时的确出现了不小的动静……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另一个冰冷刺骨,如同毒蛇般骤然窜起的
念头,狠狠噬咬了他松弛的心防!

  ——既然那个「炽霞」是假的……

  ——那她交付给自己的这柄「斩仙剑」……就一定是真的吗?!

  这个猜测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瞬间在他看似平静的心湖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顺着脊椎攀升,那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危机感,疯狂噬咬着
他赖以生存的秩序基石带来的安全感!

  「天道回音?」他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再次呼唤。

  依旧死寂。

  「斩仙剑归位,请天道明示!」他第三次开口,语气已带上了一丝凝重。

  回答他的,仍是那令人心悸的空旷与沉默。

  天上仙脸上的慵懒笑意彻底消失了,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锐利如鹰
隼,紧紧盯着手中古朴的长剑。

  他不再是那个逍遥的玉面公子,而是一个嗅到了秩序崩坏危机的守护者。

  他需要确认!立刻!不惜一切代价!

  目光扫过剑锋,那内敛的寒芒仿佛带着嘲弄,他想起「炽霞」手持此剑,一
剑斩落玄妙清云时那无可匹敌的锋芒,那景象,曾让他对这剑的真伪深信不疑。

  但,眼见未必为实,尤其是在一个冒牌货的手中!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左手持剑,右手修长如玉的手指,带着
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缓缓地,坚定地按在了那号称能斩仙戮神的剑锋之上!

  然后,用力一划!

  没有预想中的皮开肉绽,没有法则之力的侵蚀,没有一丝一毫的痛楚传来。

  只有指尖传来金属的冰冷触感,以及皮肤被坚硬边缘微微挤压的钝感。

  毫发无伤!

  假的!

  这柄让上界真仙都忌惮三分的斩仙剑,竟是一柄彻头彻尾的赝品!一个足以
以假乱真,骗过了他这位上界九仙的赝品!

  天上仙的面色,在刹那间变得铁青!仿佛寒霜骤然覆盖了暖玉,他惯常挂在
唇边的风流笑意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压抑的震怒,那
铁青之下,是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对秩序被如此轻易愚弄的愤怒,以及对幕
后黑手胆大包天的惊骇。

  但他终究是天上仙,是历经万劫成就的九仙之一,那足以焚天的怒火被他强
大的道心死死压制,并未爆发出来。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指尖,又
看向那柄徒有其表的假剑,眼神阴鸷得可怕。

  良久,他紧抿的薄唇微微松开,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冰冷到极致的轻嗤。
他手腕一翻,那柄假剑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他袖中。

  他不再看那祭坛一眼,不再尝试呼唤那注定不会回应的天道,他猛地转身,
月白色的仙袍下摆在寂静的宫殿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起的风仿佛都带着凛
冽的寒意。

  来时那份刻意维持的慵懒从容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的他,步履沉凝,每一
步都仿佛踏在紧绷的弦上,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低气压。

  那张被誉为玉面的俊美容颜,此刻只剩下冰冷的铁青和深不见底的阴霾,那
双曾风流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寒光四射,锐利如刀,再无半分逍遥之意,只剩下
被触犯逆鳞后的森然杀机。

  他径直走出天璇宫,身影没入门外翻涌的云霞之中,阳光落在他铁青的侧脸
上,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更添几分肃杀。

  云海翻腾,映在他寒潭般的眸底。

  任何胆敢动摇上界秩序根基之人,无论是仙是凡,是神是魔……

  他心中无声地烙下誓言,那冰冷的杀意,比斩仙剑的锋芒更甚。

  ……本仙定要一一铲除,挫骨扬灰!

  ……

  千狐门深处,一处罕有人至的幽静角落。

  月光被茂密的古树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上投下斑驳摇曳的暗影,空气
里弥漫着草木的清冷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不属于此地的空灵波动。

  阴影最浓稠处,一个模糊的身影静静伫立。

  她仿佛融入了夜色本身,周身笼罩着一层奇异的光晕,那光晕并非护罩的实
体光辉,而更像是一种空间扭曲的涟漪,如同水波般无声荡漾,将她的身形,面
容乃至气息都彻底模糊,扭曲,隔绝在真实世界之外,只能从那朦胧的轮廓和隐
约的姿态中,判断出这是一个身量未足,带着几分跳脱气息的少女身影——正是
本该被斩仙剑重创陨落的玄妙清云,灵玉殿下。

  凌慕雨——此刻依旧是太上碧落真仙炽霞那副冷若冰霜,威仪凛然的模样—
—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光影交界处,她乌黑的长发与素雪般的仙袍在微弱的月光下
流淌着清冷的光泽,与阴影中的朦胧身影形成鲜明对比。

  「你来了。」阴影中传来少女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古灵精怪,
仿佛夜风穿过风铃,「戏演完了,那两个呆瓜暂时被糊弄过去了,不过……」

  她的声音顿了顿,那层模糊的光晕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透出几分忧虑。

  「天上仙那个玉面狐狸,心思可深着呢,我总觉得他没真信,说不定现在正
琢磨着怎么找回场子呢。」

  凌慕雨面容沉静如水,仿佛罩着一层万载寒冰雕琢的面具,对玄妙清云的担
忧置若罔闻,她的目光穿透那层扭曲的光晕,似乎直接落在对方的丹心。

  「约定已完成,摘星折月的灵体,需要汝的力量稳固。」她的声音冰冷,直
接,没有任何寒暄,只有不容置疑的目的。

  当初在千狐门初次偶遇这位灵玉殿下时,凌慕雨便已看穿她并非真心受困于
此,而是另有图谋,于是一个交易就此达成——凌慕雨助她彻底摆脱上界追捕,
演一场金蝉脱壳的大戏,而玄妙清云,则需动用她那源自天道本源的,玄妙莫测
的力量,稳固保存在千狐门深处,属于摘星折月灵狐仙子那早已脆弱不堪,随时
可能消散的最后一点灵体残烬。

  「知道啦知道啦!」阴影中的少女似乎撇了撇嘴,声音带着点娇嗔,「本殿
下言出必践,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那点灵体残魂,我会用『玄清云露』好好
温养着,保她暂时无恙。」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认真起来,那层模糊的光晕也停止了波动,仿佛在
专注地看着凌慕雨。

  「倒是你——『太上真仙』,」她刻意加重了那个称谓,带着一丝促狭的提
醒,「可要小心点哦~ 天上仙若起了疑,第一个查的就是你这位太上真仙,言行
举止,莫要露出马脚才好。」

  玄妙清云话中的深意再明显不过——对方早已看穿了自己这身伪装的本质!
她并非真正的炽霞!

  然而,这个足以让任何人心惊胆战的秘密被戳穿,却并未在凌慕雨心中掀起
半分波澜,她的眼神依旧冷寂如深潭,甚至比刚才更加幽邃。

  被看穿了又如何?她的目标清晰无比,近在咫尺。

  为了烟云,为了那个她倾注了全部心血与……不可言说之情的徒儿,她早已
踏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荆棘之路。

  身份暴露的风险,不过是这条路上必然存在的荆棘之一,既然玄妙清云此刻
没有翻脸的意思,甚至隐有提醒,那么……维持现状,完成交易,便是唯一的选
择。

  「吾自有分寸。」凌慕雨的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她不再多言,
甚至没有再看那阴影中的模糊身影一眼,仿佛对方只是一个完成了任务的合作者,
再无更多价值,她广袖微拂,周身清冷的仙光流转,身影开始变得虚幻,如同水
中月影,即将消散在这片幽暗的角落。

  就在她的身影即将完全淡去的前一瞬,阴影中再次传来玄妙清云那空灵又带
着一丝复杂意味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叮咛,轻轻飘散在夜风里:

  「前路艰险……好自为之。」

  凌慕雨的身影彻底消失,没有回应,也没有丝毫停留,原地只留下一片清冷
的月光,以及阴影中那团无声荡漾、渐渐归于平静的模糊光晕。角落重归寂静,
仿佛刚才那场密谈从未发生。

  凌慕雨的心,如同她离去的步伐,没有丝毫动摇,为了那个目标,她可以扮
演任何人,欺骗任何人,甚至……与天道为敌,玄妙清云的提醒,如同投入深潭
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她的前路,只有她不惜一切也要守护的未来。

  ……

  午后的阳光带着几分慵懒,穿过雕花窗棂,在萧烟云暂居的精舍内投下斑驳
光影。

  他揉了揉眉心,这几日看似平静,实则心头焦灼,齐梁皇室与百花谷断绝往
来,无论任何宫中之人都没有和百花谷有一丁点接触,而百花谷也一直藏在暗处
……他决定去百花谷外的市集客栈探探风声。

  刚推开院门,一抹明媚的鹅黄便撞入眼帘。

  「萧公子!」风盈袖提着裙裾,巧笑倩兮地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两名捧着精
致漆盒的侍女。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软烟罗宫装,裙摆绣着栩栩如生的彩蝶,随
着她轻盈的步伐似要振翅欲飞。

  乌发挽成灵蛇髻,簪着一支点翠玉簪,流苏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轻轻摇曳,更
衬得那张娇颜明媚鲜妍,如同初绽的迎春,只是那笑容深处,总带着一丝不易察
觉的刻意热络。

  「公主殿下。」萧烟云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中暗叹一声,这位公主殿
下几乎每日必至,美其名曰探望「一见如故」的萧夫人,带来各种奇花异草,精
巧点心,扰得东方筱不胜其烦。

  那位高傲的女帝早已在屋内划开一方小天地躲了进去,临走前只冷冷撂下一
句:

  「待你搞定这聒噪精,再来唤孤。」

  「公主殿下有心了。只是您身份尊贵,如此频繁驾临,恐惹人非议,于殿下
清誉有碍……」萧烟云面上维持着礼节性的笑容,斟酌着开口,试图迂回劝退。

  风盈袖闻言,明媚的笑容瞬间黯淡下去,那双漂亮的狐狸眼蒙上一层水雾,
贝齿轻咬下唇,声音带着委屈的颤音。

  「萧公子此言……是嫌盈袖烦扰了么?果然,萧夫人还是对我心存芥蒂,不
肯真心相交……是盈袖自作多情了……」她作势欲走,一副泫然欲泣、黯然神伤
的模样。

  萧烟云心中警铃大作,深知这位姑奶奶若真闹起脾气,后续麻烦更大。

  「公主殿下误会了,绝无此意。只是在下今日确有一桩要事需出宫处理,实
在不便接待殿下。」他连忙上前一步,虚拦了一下,语气放软。

  「出宫?」风盈袖立刻止住脚步,眼中的水汽神奇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
纯粹的,带着雀跃的好奇,「公子要去何处?盈袖在宫里也闷得慌,不如让盈袖
陪公子同去?齐梁地界,有我在,总归方便些!」

  她这次的笑容真切了许多,带着少女想出门玩耍的活泼,眼神亮晶晶的,倒
显出几分可爱。

  「如此……便有劳公主了。只是此行或有未知,请公主务必紧跟在下,若有
变故,千万躲好。」萧烟云看着她眼中真实的期待,又想到百花谷的复杂,有个
齐梁公主在身边,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只能无奈颔首道。

  「知道啦!」风盈袖欢喜地应下,笑容灿烂。

  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能有个镇场子的来中和风盈袖身上那挥之不去的
茶气,萧烟云脚步一转,走向苏梦璃暂居的别院。

  「苏宗主,今日风和日丽,不知可有兴趣一同出门走走,领略一下齐梁市井
风情?公主殿下同行,还需您这位前辈高人多多照拂。」他一本正经地以公主殿
下安危为重,需得高人护卫为由,请这位千狐门宗主同行。

  苏梦璃彼时正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上小憩。

  她只穿着一件淡红色轻纱寝衣,衣带松松系着,露出一段凝脂般细腻的锁骨
和圆润的香肩,如瀑的赤发散落枕畔,衬得那张未施粉黛的脸愈发妩媚天成,听
闻萧烟云的来意,她慵懒地掀开眼皮,那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斜睨了他一眼,红
唇微启,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磁性,似嗔似怨。

  「扰人清梦的小家伙……罢了,闲着也是闲着。」

  她慢条斯理地起身,也不避讳,当着萧烟云的面便换起了衣裳。动作间,玲
珑有致的曲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纤腰不盈一握,丰臀圆润挺翘,一双玉腿修长
笔直。

  最终,她套上了一件暗绣繁复金色狐纹的暗红色广袖流仙裙,外罩一层同色
薄纱,腰间松松系着一条缀着细碎红宝石的丝绦,将妖娆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随意挽了个堕马髻,斜插一支九尾狐首金簪,狐眼处镶嵌着血红的宝石,流光
溢彩,无需更多脂粉,那份浑然天成的魅惑与慵懒贵气已扑面而来。

  三人一行出了宫门,乘坐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直奔百花谷势力范围边缘
最繁华的百草集。

  果然,有苏梦璃在侧,风盈袖那股子茶劲儿被无形中压制了不少。

  她那些暗藏机锋、试图撩拨萧烟云或影射东方筱的话语,在苏梦璃这位修炼
千年的狐狸精面前,简直如同稚童的把戏。

  「萧公子,你看前面那家茶楼的点心……」风盈袖刚想转移话题,指向街边。

  「点心?」苏梦璃轻笑一声,狐狸眼弯成月牙,「公主殿下还是少吃些甜腻
之物为好,看这小脸圆润的,再过些时日,怕是要赶上本座那贪嘴的小丫头玲儿
了。」

  「……」风盈袖被噎得一时语塞,脸颊微鼓,却又不好发作。

  她不知道苏玲儿是谁,但在提到这个名字时,她敏锐地察觉到萧烟云那时刻
紧绷的脸上仅十分自然地放松了些许,甚至嘴角微微有一丝上扬的痕迹。

  「小家伙,你说……是你的小玲儿漂亮呢,还是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漂亮呢?」
苏梦璃闪身至萧烟云身后,娇软丰腴的身子紧紧靠在他结实的后背上,两团软肉宛若晶莹剔透的水球一般在他的背上滚来滚去。

  这女人看似是在调侃她,实际上是在让萧烟云说真心话哩!而且风盈袖非常
确定,这位她口中的「玲儿」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至少在萧烟云心目中,绝
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苏宗主,玲儿与我生死共患,我们二人情投意合,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
绝不会辜负玲儿。」萧烟云虽然顾及风盈袖的颜面,没有把话说的太直,但如此
深情的告白显然已经表明了他的心迹,那位玲儿姑娘显然也对他十分心爱。

  「算你有点良心,多情种,可别忘了你今日说过的话。」苏梦璃伸出樱色丹
蔻的修长玉指,轻轻地在他脸上戳了一下,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清的语调说道。

  「晚辈铭记于心。」

  当然,苏梦璃的招数可远不止如此。

  又或是风盈袖想借故靠近萧烟云时,她总会恰到好处地哎呀一声,身子一歪,
看似不经意地将她隔开,或者直接伸出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指,轻轻捏住风盈袖的
手腕,力道不大却不容挣脱,笑吟吟道:

  「公主殿下当心脚下,这市集杂乱,还是让本座牵着您稳妥些。」

  那眼神里的促狭,让风盈袖只能暗暗咬牙。

  萧烟云难得耳根清净,心中对苏梦璃「仗义援手感激涕零,借着这位狐狸精
怼人的光,他总算能分出心神,仔细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他们最终在一家名为云客来的客栈前停下,这家客栈规模颇大,人声鼎沸,
是各路散修,行商以及……疑似百花谷外围弟子歇脚探听消息的混杂之地,空气
中弥漫着浓郁的酒,药草味和汗味。

  三人选了大堂角落一处相对清净的位置坐下,风盈袖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她
虽贵为公主,但流落在外时也见过市井,此刻倒不显拘束,苏梦璃则慵懒地靠在
椅背上,指尖把玩着一只小巧的鎏金烟斗,对周遭的喧嚣视若无睹,自有一股隔
绝尘世的妖魅气场。

  萧烟云竖起耳朵,捕捉着周围的议论。

  起初多是些寻常的药材行情,猎杀妖兽的见闻,但渐渐地,一些压低的,0.
带着不满的议论飘了过来:

  「……谷里最近怎么回事?丹药配额又减了!还让不让人修炼了?」

  「嘘!小声点!听说……是上面有大动作,资源都抽调走了……」

  「什么大动作?神神秘秘的,连咱们这些内门弟子都瞒着……」

  「谁知道呢……」

  「还有啊,最近少宗主说是要出关了,都在猜呢,说不定和皇家那个公主的
婚约有关。」

  「可我听说,那长公主生的奇丑无比,也不知咱少宗主能看得上那种货色不
哦。」

  云客来酒馆临窗的雅座,竹帘半卷,筛下斑驳的光影。

  桌上摆满了风盈袖精心安排的齐梁特色,晶莹剔透的水晶肴肉,酥脆金黄的
炸响铃,碧玉般的清炒时蔬,还有一壶温在青瓷套碗里的,香气醇厚的好酒醉花
荫。

  苏梦璃那双妩媚的狐狸眼早已被那壶酒勾了魂,玉指纤纤,迫不及待地就探
向酒壶,赤红如焰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滑落肩头,深红长裙衬得她肌肤胜雪,那
份慵懒中的馋意,带着别样的风情。

  「慢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按在了她皓腕上,萧烟云眉头微蹙,目光
从喧嚣的客栈收回,落在苏梦璃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苏宗主,您的酒
量……还是免了吧,误了正事,唯恐生的变数。」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苏
梦璃耳中。

  苏梦璃的动作一滞,红唇微撅,眼中瞬间盈满了幽怨,像只被夺了心爱小鱼
干的猫儿,她悻悻地收回手,转而狠狠夹起一块水晶肴肉塞进嘴里,一边泄愤似
的咀嚼,一边用眼刀剜着萧烟云,嘀嘀咕咕的声音含混不清。

  「……小气……扫兴……本座不过浅尝辄止……这点酒还能醉了不成?哼
……」

  萧烟云只当没听见那狐狸精的碎碎念,目光转向正优雅执壶,为他斟满一杯
清茶的风盈袖,只是此刻,她眉宇间笼着一层淡淡的,与这身明艳装扮不太相称
的忧虑。

  「殿下,」萧烟云端起茶杯,并未急于品尝,开门见山,「回到齐梁已有些
时日,不知殿下对如今皇室与百花谷的关系,了解多少?」

  「萧公子,实不相瞒,盈袖回到宫中,满打满算也不过三月,许多事情,都
是皇姐告诉我的。」风盈袖放下玉壶,素手交叠置于膝上,姿态端庄,但眼神却
有些游移,带着几分初涉政事的茫然与无奈。

  「父王……他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虽然境界仍在,但内里恐怕…
…支撑不了五年了。」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沉重,

  「而我……虽得了追日神果,可它蕴藏的历代先祖修为,实在太过磅礴浩瀚,
我并非天生灵体,资质平平,至今也不过是堪堪触摸到元婴的门槛,皇姐说,要
完全吸纳融合,化为己用,至少……还需十年苦功。」她抬眼看向萧烟云,那双
漂亮的眸子里充满了无力感,十年与五年,这巨大的时间鸿沟,像一块巨石压在
她心头。

  「所以,」风盈袖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她纤长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
小片阴影,「父皇才如此急切地推动姐姐与百花谷谷主长子花清风的联姻,十日
之后,便是他们的订婚大典。」

  「殿下,你对令姐长孙莲心……是如何看待的?」萧烟云沉吟片刻,目光锐
利了几分。

  提到长孙莲心,风盈袖周身的气息瞬间变了,方才的忧虑和茫然被一种近乎
虔诚的温柔与敬重取代,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而真挚的光芒,仿佛回忆起
了最珍贵的画面。

  「皇姐她……」风盈袖的声音轻柔下来,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追忆,「在
我心里,她永远都是最勇敢,最果断,却又最温柔、最细腻的人。」

  她微微抿唇,露出一丝自嘲:

  「小时候,我很不懂事。因为皇姐是嫡长女,是父皇最骄傲的女儿,拥有那
么好的天赋……而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庶出,我害怕极了,害怕她会抢走父皇所
有的关注和宠爱……所以,我很讨厌她,甚至……做过很多过分的事。」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光滑的杯壁,声音里充满了迟来的愧疚。

  「我把花园里最脏的泥巴泼在她最喜欢的裙子上……我偷偷藏起她的面具,
害得她一整天不敢踏出房门一步……我以为她会生气,会责骂我,会告诉父皇惩
罚我……」风盈袖的声音微微发颤,「可是……她都没有,她只是默默地把脏了
的裙子洗干净,等下人找到面具后把面具重新戴好,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样,依旧包容着我,照顾着我。」

  「直到……神果交接的那场内乱。」风盈袖的眼神骤然变得深邃而痛苦,仿
佛又回到了那个混乱血腥的夜晚,「叛军冲进了皇宫,父皇刚取出神果,虚弱得
站立不稳,而我,我这个没用的妹妹吓得浑身发抖,不知所措……那时候是皇姐!
是皇姐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我们身前!她命令最忠心的护卫军保护父皇和我离开,
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就冲向了那些凶神恶煞的叛军!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我
错得有多愚昧,皇姐她从来就没想过要抢走什么,她只是想保护我们,保护这个
家……」

  泪水无声地盈满了她的眼眶,顺着光洁的脸颊滑落,滴在鹅黄的锦缎上,晕
开深色的水痕。

  「可是现在……我却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神果……抢走了她的天命。萧公子,
你明白吗?这份愧疚……它像毒蛇一样噬咬着我!我永远亏欠皇姐!所以……」
她猛地擦掉眼泪,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心和光彩,如同燃烧的星辰,「所以,
我要守护皇姐!守护她本该拥有的一切!她的幸福,她的未来,都由我来守护!
谁也别想再伤害她!」

  萧烟云静静地听着,看着眼前这个泪眼婆娑却又眼神坚定的少女,他想起长
孙莲心那冰冷面具下同样炽热无私的心,想起她恳求自己帮助妹妹时的悲苦与决
绝,他明白风盈袖此刻汹涌的情感,也理解她对姐姐那份深沉如海的愧疚。

  「殿下,或许……莲心殿下她,也并不想继承那份神果带来的重负?」他他
轻轻放下茶杯,斟酌着开口,试图用长孙莲心自己的话来宽慰风盈袖,「身在其
位,未必是心之所向。」

  然而,风盈袖却用力地摇了摇头,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被更深的失落取代。
她苦笑着,声音带着一种萧烟云无法完全理解的沉重:

  「萧公子,你不懂的……不一样的,对姐姐而言,这不仅仅是一份力量,一
份责任……这或许……是她唯一能抓住的……」她的话语戛然而止,似乎触及了
某个深埋心底,连自己也无法清晰言说的痛处,最终只是颓然地垂下了头,盯着
杯中晃动的茶水倒影,低低重复道,「你不懂的……我永远……亏欠她……」

  窗外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远去,雅座内只剩下苏梦璃偶尔夹菜发出的轻微声
响,以及风盈袖压抑的,细微的抽泣。

  阳光透过竹帘的缝隙,在她低垂的颈项和微微颤抖的肩膀上投下跳跃的光斑。
那份沉重的姐妹情谊与无法弥补的愧疚,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在酒香与茶气之
间,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萧烟云看着她悲伤而倔强的侧影,一时无言,苏梦璃也停下了筷子,那双妩
媚的狐狸眼中,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和了然。

  雅座内的沉重气氛尚未散去,楼梯处便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带着
毫不掩饰的威压。

  竹帘被粗暴地掀开,几名身着百花谷标志性繁花锦袍,面色冷峻的修士鱼贯
而入,为首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者,正是百花谷的执法长老—
—花无影。

  「萧烟云!奉谷主之命,请公子随老夫前往百花谷一叙!」他目光如电,瞬
间锁定萧烟云,声音洪亮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这赤裸裸的圈套,萧烟云岂会看不穿?他端坐未动,眉宇间冷意凝聚。

  「放肆!」风盈袖霍然起身,鹅黄的宫装因激动而微微起伏,她俏脸含霜,
公主的威仪在这一刻展露无遗,指着花无影斥道:「萧公子乃我齐梁皇室贵客!
岂是你们百花谷说带走就带走的?花长老,你眼里还有没有皇室法度?!」

  「公主殿下息怒。此乃谷主钧令,事关重大,还望殿下莫要阻拦。」花无影
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
的轻蔑,他身后的百花谷弟子更是手按剑柄,气息凌厉,竟全然不将这位拥有追
日神果的天命之女放在眼里。

  萧烟云的手已悄然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真气流转。他眼角余光瞥向角落——
苏梦璃依旧慵懒地倚着窗框,指尖把玩着一根银箸,那双妩媚的狐狸眼半眯着,
仿佛眼前这紧张的对峙与她毫无关系,她甚至刻意收敛了所有气息,连一丝要出
手的意思都没有,红唇微不可察地撇了撇,显然还在为刚才被禁酒的事情生着闷
气,摆明了要袖手旁观看戏。

  萧烟云心中无奈,正要强行出手破局——

  「花长老,好大的威风!」

  一个清冷如冰玉相击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楼梯口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长孙莲心身姿挺拔,在一队气息沉凝的皇室侍卫簇拥
下,缓步登上二楼。她依旧戴着那副冰冷沉重的黄金面具,天水湛蓝的宫裙在略
显昏暗的酒馆中流淌着清冷的光泽。她的出现,瞬间让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滞。

  花无影看到长孙莲心,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如常,抱拳行礼,语气却
依旧强硬:

  「见过长公主殿下。非是老夫无礼,实乃谷主有令,要请萧公子过谷一叙,
还请殿下行个方便。」

  「萧公子是皇室的贵客,自有皇室负责招待,不劳百花谷费心。」长孙莲心
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平稳无波,却字字如钉,「花长老如此强请,莫非是想替
皇室待客?还是说……是在向我齐梁皇室挑衅?」

  「殿下此言,是要以齐梁皇室身份,与我百花谷为敌不成?!」执法长老额
头青筋微跳,他感受到长孙莲心话语中隐含的锋芒,却依然硬着头皮道。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皇家侍卫与百花谷弟子同时握紧了兵刃,冲
突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澈,冷淡,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男声,如同山
涧清泉般流淌进来,瞬间抚平了所有躁动的杀意:

  「哦?长公主的话没有分量……那本少主的话,有没有分量?」

  众人愕然转头,只见楼梯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位青年——他身着一袭竹月色
云锦长衫,衣料上以极细的银线绣着若隐若现的翠竹暗纹,身无长物,更无兵器,
仅凭一身清贵气度便卓然而立,面容俊朗,五官如精雕细琢,眼神清澈却深不见
底,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疏离感。

  「少宗主!」

  「参见少宗主!」

  花无影和一众百花谷弟子瞬间脸色大变,慌忙躬身行礼,态度恭敬至极,与
刚才的倨傲判若两人。

  来人正是百花谷谷主长子,少宗主——花清风!

  「姐夫!」风盈袖见到花清风,脸上瞬间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如同拨云见日,
之前的紧张和委屈一扫而空,热情地招呼道。

  「小妹,可曾受委屈?」花清风对风盈袖微微颔首,目光温和了一瞬,他声
音清冷,但这份关心却显得真切。

  「没……」风盈袖刚想回答,那执法长老已抢先一步,试图挽回局面:

  「少宗主!谷主他……」

  「住口。」花清风淡淡地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清
澈的目光直视着花无影,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父亲的原话是『十日后订婚宴
上,本座自会亲自与萧公子化解恩怨,请其务必赏光。』何时说过,要你们在此
地强行带走皇室贵客?花长老,你如此行事,是想替我父亲做主,还是想陷百花
谷于不义之地?」

  一番话,义正辞严,逻辑清晰,直指要害,花无影等人顿时面如土色,哑口
无言,额角渗出冷汗,支支吾吾不敢再辩。

  「苏宗主,久仰。」花清风不再理会他们,目光转向萧烟云和苏梦璃,他的
视线只在苏梦璃那妩媚绝伦的容颜上停留一瞬,微微颔首致意。

  随即又看向萧烟云,语气平和:

  「萧公子,一路护持小妹回宫,花某在此谢过,家父确无恶意,十日后的订
婚宴,还望公子拨冗莅临,一切误会,自有分晓。」

  萧烟云看着眼前这位气度非凡,言语得体的少宗主,心中的戒备稍减。

  「少宗主言重了,萧某届时定当赴约。」此人谈吐清晰,立场分明,且似乎
与风盈袖关系亲厚,对这门婚事想必也是乐见其成,于是他也起身,拱手还礼道。

  然而,就在这看似缓和的气氛中,有一人却始终格格不入。

  从花清风出现的那一刻起,长孙莲心就像一尊凝固的冰雕。

  她戴着黄金面具的脸,甚至没有向花清风的方向偏移半分,她只是挺直背脊,
僵硬地站在那里,那双隐在面具眼缝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落在虚无的远
方,那份刻意的疏离和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显沉重。

  花清风与众人招呼完毕,这才终于将目光转向那抹天水湛蓝的身影。

  他缓步走到长孙莲心面前,距离不远不近,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柔和了几分,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莲心?」

  这声呼唤,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却未激起半分涟漪。

  长孙莲心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随即,她猛地向后退开一步,动作
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抗拒。冰冷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毫无温度,甚至带着刻意
的疏远:

  「花少宗主,你我尚未正式婚配,于礼不合。请……保持距离。」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般。

  花清风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长孙莲心抗拒的姿态,他那张俊朗的脸上,如
同覆着一层完美的玉质面具,没有掀起丝毫波澜。没有失望,没有愤怒,只有一
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他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极其平淡地应了一声:

  「好。」

  「回谷。」再无多言,他转身,对着花无影等人冷冷道,便率先向楼梯走去,
身影清冷孤绝。

  百花谷众人如蒙大赦,慌忙跟上,瞬间走得干干净净。

  酒馆内重归平静,却弥漫着一种比之前更加压抑的氛围。

  风盈袖看着姐姐那依旧僵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又想起花清风离去时
那平静到令人心寒的眼神,只觉得心口像是被狠狠揪住,痛得无法呼吸,她踉跄
一步,扶住桌沿,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萧公子……」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终于回应了萧烟云之前那苍白的
宽慰,「你之前说……姐姐也许并不想继承神果……你不明白的……真的不明白
……」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萧烟云,眼中充满了绝望的痛苦:

  「姐姐的脸……是天道所毁!下界万般灵药,对她而言……都是徒劳!可是
……可是很久很久以前,虽然她从未对我说过……但我知道!我知道她心底深处,
曾经多么渴望……渴望那传说中能医治天下万病,重塑生机的……摘星折月灵狐
仙子所培育的追日神果!」

  「她深爱着姐夫!爱得那么深!可她……可她觉得自己这张脸……根本配不
上他!配不上那个与她同样惊才绝艳、如清风明月般的男人!她以为……只要她
能继承神果,融合那无上的生机之力……或许……或许就有那么一丝渺茫的希望
……」

  「至少……至少能让她不再像现在这样……像个怪物!能让她……像个普通
的女人一样……不必再畏惧世人的目光和流言蜚语……能让她……有勇气……站
在他身边……」

  「可是……这一切……这一切的希望……」风盈袖猛地指向自己,泪水决堤
般滚落,声音凄厉而绝望,「都被我!被我这个抢走了她一切的妹妹!给毁了!
彻底毁了!!!」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嘶喊出声,随即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失声痛哭起
来,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法弥补的愧疚和深入骨髓的绝望,在寂静的酒馆
二楼久久回荡。

  长孙莲心依旧背对着众人,黄金面具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她的
肩膀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抖动,却终究没有转过身来。

  苏梦璃也放下了把玩的酒杯,那双看尽世情的狐狸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正
的,沉重的叹息。

  萧烟云看着痛哭的风盈袖和那抹僵硬的湛蓝背影,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仿
佛压上了齐梁国这沉重的天空——那传说中的追日神果,此刻在他心中,已不仅
仅关乎东方筱的生机,更缠绕着一段令人心碎的,求而不得的绝望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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